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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呀,爸爸我真的老了。
你看,爬三楼到家,我就上气不接下气了,还得歇上六回。大冬天儿的,那汗珠子就像下雨似的,不停的往外冒。我多想有一个人扶我一把呀!还记得你三岁那年,夜里发高烧。咱那时候住在农村,缺医少药呀。我背着你,一囗气跑了十里地儿,才到了县医院。你这小命就此逃过了一劫。
你看,眼下呀,我的手也不听使喚,经常哆哆嗦嗦的。穿衣裳扣不上扣子,穿鞋系不上鞋带。拿起筷子,就更丢人现眼了,饭米粒撒了一地儿,汤儿呀水儿呀的,洒的满衣服都是。想起那一年,正是你长个儿的时候。赶上三年自然灾害,苏联大鼻子硬是逼着咱们还债。毛主席他还老人家三年不吃肉。咱们哪,瓜菜半年粮。为了让你们活命,我跟你妈有时三天水米不打牙。更甭说掉下的饭米粒了。就是见着干白菜叶子,一口就得吞下去。孩子,咱家是穷人,是苦水里长大的。
树老根多,人老话多。我又添了新的毛病,总爱说早年间的事儿,讲老年间的理儿。说话有时候像车轱辘,来回转。你可别挑我。我就是想让你在我身边儿多呆会儿,多陪我会儿。爱听的,你点点头。不爱听的,你随便嗯一声,我就心满意足了。
儿子,爸爸我真的老了。你可别嫌气我呀!你说谁没老了的时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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