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写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阳光下》

我是用水泥或沥青铺成的大路
国家是根 人民是夯路机 民主是基础
雪山草地是我新的起点
社会主义路标是对我的嘱咐
我是告别了辛亥革命而来的
我是走过了南昌起义而来的
我是吻过了公私合营而来的
我是饱尝了酸辛而来的
现在还含着文革时余创的泪珠
我知道，整个世界都在注视我
因为我承接着十亿人的脚步

尽管雪化冰消，
红霞当头华灯照耀
我仍是曲折的
仍有高低起伏烂泥塘，
恶悬崖，香花圃都会从我身边闪过
或闪出狂风落叶，春雨秋收
我仍然驮载矛盾又和谐的事物
不是吗，我还有忧伤，痛苦叹息，不平以至于愤怒
但，我要告诉沿着我走路的人
我是前进的，
如同我们前进的民族
我运送机器，过重时也有塌陷
我接迎宾客，不慎时也有失误
我热爱那负重跋涉的骆驼

为了信念忍受饥渴永不停足
我热爱轿车、卡车、马车以至于牛车因为它们都有奔向前方的轱辘
有人说，我的发展最终将是立体交叉、高速
可今天，我决不会将落后者的壮志低估
尽管，我在世界上还很不起眼
但总有一天我会使整个世界倾目

我是从远古、野蛮和屈辱发展来的
因而，我知道这条路上已有很多幸福珍惜它吧，珍惜我们脚下立足的土
这里浴着鲜血，这里埋着忠骨
这里包着我们一个伟大的民族
为了这个民族的崛起
请来吧，踏上我青春复苏的胸脯
不要畏惧风的呼啸
不要惶恐雷的震怒
太阳有黑子怕什么
森林中怎能没有朽株
我愿为每一个中华公民祈祷
愿倾听每一下不属于后退的脚步……

3.《崖畔，一棵山里红》
她是这片土地上的精灵
她是这座大山上的美丽
当严寒与冰雪统治这幽深的山谷
她的笑语，
便是这里的春意………

她是多情的，情如芳草香花
她是深情的，情若泉水流去……
每一个走过山林向她微笑的人
都惊羡她的爽朗与秀丽
她用辛劳缝补破旧的衣衫
她用背篓盛载艰辛的泪滴
当羊肠小路向都市的楼群遥望
她悟到了这是一幕委曲无奈的悲剧……

呵，她向往出山去
向往着少女人生的第一个期冀
向往着青春之花不要枯萎在深山
因而，一味地追求带给她偌长的叹息…

她有了苦恼、遗恨、泪滴
但这些，仍未能剥夺她的俏丽

只是在原有的太阳般的热烈冲动之中
略多了一点月色的温柔与忧郁……

呵，我是来这里驻足过的士兵
曾将她观察，也为她惋惜
真想送给她一点什么
可惜，手中既没有金钱，也没有权力

也许她什么都不需要
只渴望一点纯洁的友谊
友谊之花若能在她心中永生
风雪再大她也会保持终生的朝气……

我将走了，向远方走去
告别是祝福，也是回忆
我献给她一条小小的手绢
愿她揩干腮上的愁苦与泪滴………

也愿她用这手绢的博大
包藏起所有的不幸和秘密
更愿她能够懂得这手绢的赠情
勇敢地去追求生活中的真谛

啊，崖畔，一棵山里红屹立着
她的身影与它叠在了一起……
1983年11月10日~11月24日

 4.  《山海关抒情（节选）》
呵，山海关一万里长城
城之源
口含渤海水，头倚青青山，
抱一条关里关外的金光道，
这般葱茏、这般俏丽、这般伸延……

古道新风、古城新岁、古塞新颜，啊，中华已非旧时谈;
蓝天洁静、秋高气爽、白云飞卷，啊，神州雄风万古传!

游览者哟，
流连忘返莫只贪风景怀古者哟，
触景生情
莫只寻残垣雄关醒目
若无豪情雄志，
岂不是懦懦偷生一儿男?

哦，
挂怀这千年的沧海桑田，
写一章抒怀之耿耿心篇；
唯我新生者才有新征途，
待我辈捧寰宇强邦献轩辕！
1979年秋

 5. 《回音壁前》

都在倾听，都在倾听，
倾听父亲的、母亲的、
兄弟姐妹、妻子儿女的音声 --
那样欢快又那样庄重，
那样幽默又那样深情……

都在倾听、都在倾听，
倾听天南的、海北的、
带着故土风韵、异乡情趣的音声 -
那样复杂又那样轻松，
那样和谐又那样不同……

都在倾听、都在倾听，
倾听历史的、今天的、
嘈杂并清晰、痛苦复欢欣的音声 --
那样醉心又那样心痛
那样不安又那样从容……

都在倾听、都在倾听，
年轻人沉思变得成熟，
年迈者活泼变得年轻
-是祖国喃喃的叮咛与祝福吗?
回音壁前何时有了这多温煦的风……

6. 《北方，一棵中国树》  --赠文华小妹

你，属于北方
属于北方的森林
那高峻的山脉
是你的父亲
那洁白的雪原
是你的母亲
你是它们所钟爱的女儿树
是你的化身

你是中国树
一棵青青的中国树
你为所有的中国树歌唱
无论它在哪一个位置生存
因而，你收获了无数的热爱
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森林
你是中国树并
不只属于北方
并不只属于严寒
但是北方和严寒将永远提示你:
平凡、磊落、坚韧……

你是自由树
一棵有向往的自由树
你为人生的追求
向世界证明自己的声音
束缚将是你的大敌
用压抑，用控制，用诱惑
用潮水的涨与落
用云空的晴与阴
你能永远属于自己吗
你能作为自由树骄傲地独立吗
自由不仅仅是掌握了歌吟呵，
人存在的价值太沉重了
但，决不需要悲观
丧气、消沉……

你是爱情树
一棵有纯贞心愿的爱情树
你为所有绿色的爱献身生命
会久久地拥抱青春爱，
不是亵渎自己
也不需要掩盖真知
为人间该爱的而爱
为人间该恨的而恨
你的歌将不会丢失童心
当然，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即便付出又有什么呢
只要自己属于祖国属于人民
属于生活中活生生的人

你应该是年轻的中国树
你应该是活泼的自由树
你应该是真挚的爱情树
你的身躯将以弱小显示强大
你的歌吟将以亢奋昭示深沉
因为你是树
所以我想:
你不会忘记往日的风霜雨雪
不会失去自己的根……
1986年8月5日 下午

7. 《听侗族大歌》

在秀竹与流泉呼应成趣之大雅之处
在木屋环绕而成天然幽园之地
在葡萄架与米酒山茶溢香之所
在铺砌有八卦图形回旋中国风雅之偶
用心倾听天籁之声
倾听侗族大歌
倾听男声与女声叠印出的自然之美
倾听古老先祖遗留下的传世之作
倾听一个民族的生生不息

这是沧桑变化的演绎
人类起源与婚丧嫁娶都在歌中
不用乐器不用伴奏
和声与转调犹如瀑布江源溪流
犹如山风山峰山谷山野山禾
孩童的雅语
少女的银项圈
少男的牛腿琴
侗笛琵琶芦笙
唱出了昆虫之鸣生物之变人生哲思
不了解世界的人
真应该来这里一下
体味什么叫别有洞天
什么叫眼界狭窄视野短浅听觉迟钝

听侗族大歌
听少女的纯情纯之美
听羞涩与智慧美德
听毫不做作
听无限文章多多心意
听活泼 感伤交错起落的别致
听恋爱心曲 女红手工 针线传情

听侗族大歌
听男儿豪爽 直率风趣粗犷
听放牧山野 躬耕田园架筑木屋
听锯子铿锵雕廊画柱石板丁当
听猪羊喧闹 五谷丰稔粮仓膨满
听求婚的敲山歌月下的心门响

听侗族大歌
听头帕与盘头的紫蓝白黑的民族色彩
听“上帝的音符”
听勤劳善良 聪颖欢乐
听银水如瀑青藤悬风及对牛铃的崇拜
听吧
源远流长极令人想追溯
追溯远古相传民族精神的不灭
香火的延续 善良的传承
艺术的花朵开放不凋……

听侗族大歌
听此山寨与彼山寨的心心相印
听此方山与彼方水的自然融合
听此家人与彼家人的和睦与共同舟共济
听金嗓子与银嗓子可与世界媲美
听古老与现代携手同行的真正欢乐与契合
听敬仰祖宗的香火不断

听现代文明的传播开放
听阿妹与阿哥的月下唱合与阳光下的微笑
听石板路的陡峻与生命的坚强无比
听久居深山又不为深山所困封的志向
听坦然的心与泰然处世
听都市里没有的纯朴与置身自然山水
听红灯笼与吊脚楼门楣上的红对联在风中的飘摇
听都市人摆脱尘嚣后的啧啧之语
听远方的欣羡的目光与难以企及
听侗族人的骄傲与心地坦诚
听寨主与寨民的甘苦与共
一笑心知明了

来听侗族大歌吧
不来是一种遗憾
来了不听更是遗憾
遗憾有时是不能弥补的
精神不应该有缺憾
精神不能没有回归的家园
生命只有一次
人类同源生死同源歌语同源
歌声不能没有翅膀
翅膀不能折断
飞翔的空间
属于昨天属于今天属于明天……

                                2003年3月

  8.   《走进云南》
--电视音乐片《彩云南》朗诵诗

多少次倾听你的歌从远方传来
追述生命的古朴神久苍茫怡然
多少次寻着你的梦向远方走去
踏响心境纯朴思绪自由的鼓点
噢，云之南，云岭之南，彩云之南
有历史千年之古树繁茂古滇之天地
有民族璀璨之明珠秀缀中国大玉盘

走进云南，走进云的世界
走进丹霞紫雾，走进天水一湾
走进云南，走进云的王国
走进人间仙境，走进神奇梦幻哦--
在安宁秀美恬静中感受生命的律动
如聆听一首悠长悠长的诗篇

云南，牵人心魄--
这里，石蕴奇美，玉含奇秀
这里，草萌奇香，花绽奇鲜……
云南，摇人心旌--
其歌，甜如米酒，飘若炊烟
其舞，雅如泉影，醉若轻岚……

走进云南，走进捕捞历史的空间
这里--
梦幻之舟载元谋之月
五尺之道开秦汉之天
铜鼓之鸣阔先哲之路
南诏之水壮生命之泉……

走进云南，走进色彩的田园
走进大理三月长街
走进景颇“目脑”盛典
走进摩梭女儿国，
走进玉龙大雪山
走进丽江古镇听纳西古乐的苍朴
走进傣家竹楼听凤尾竹下的缠绵
点一束火把映照彝家宵夜
吹一片叶笛去踩苗岭花山
在阿诗玛的歌声中
感受披星戴月的永恒
这里有不眠的夜
这里有不夜的天……
柔情流淌清澈的泉水
粗犷耸立奇峻的高山
大草原与大雪山把生命点缀得无比美丽
香格里拉的歌声中有悠扬的琴弦

走进云南，走进人与自然
走进人与自然共同垦拓出的民族村寨
走进盘桓如蛇的山腹公路与江水如练
走进云雾蒙蒙细雨霏霏的茶马古道
走进可以抚摸雪山与棕榈树的季节线
走进传统传盆摆锢
走进时代的阳光灿烂

走进云南，走进云南自我的展示
云南在世纪之交的经纬线上展示自己
展示古老、凝重、蓬勃、新鲜
展示智慧、热情、温柔、勇敢
展示婚嫁、耕作、收获、繁衍
展示更迭在岁月与岁月之中
展示迁徙在生命与生命之间

走进云南，走进牧耕暮归
走进牛铃叮咚如听渔歌唱晚
走进云南，走进纯朴民风
走进憨厚品性如抚山草一般
在这种父亲与母亲对笑的方式中了解一切
怎能不在极惬意的歌声中回归自然
云南风是可以吹绿一切事物的风儿
不信，你去问滇东南的野芭蕉滇西北的蝴蝶兰……

让太阳的光绳穿过岁月拴住思念与景仰的年轮
我们在一个个艰辛劳作的故事里
领略了一簇簇心与精神的美丽花环……
走进云南，记录一种生命的重叠方式
感慨山高水长乃至品味苦辣酸甜
记忆之钟的喧呜是那样久远……
种时代的情境和状态
感悟年轮之树和生命的芳香四溢
尽管脚下的路还漫长、艰难……

走进云南，走进彩云之南
听一片树木与一脉森林的对话
听一个中国与整个世界的交谈
听一种古老与现实交错前行的和弦
你会发现这里有一种不屈不挠的民族精神
它有着小溪流向江河
江河流向大海的跃动
这种跃动以长流不息的方式
一直向前
一直向前……

记忆之鸟将在这里筑巢思念之根
将在这里伸延向往之路
将在这里展拓
哦，走进云南，走进云南……

9.    眺望香港(诗朗诵)

公元一九九六年岁末
公元一九九七年岁初
我们在台湾海峡
我们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版图之东南
我们在鞭炮齐鸣与鼓乐交响声中
眺望那个叫做香港的地方
眺望那个叫做“东方明珠”的地方
啊 香港
它是远离了母亲怀抱的孩子
它是正在走向归乡途中的孩子
它是个近在咫尺但在海外
漂泊了一百五十多年的孩子
它是个涌荡着炎黄热血
但已习惯了用英语讲话的孩子
啊 香港
你的十二亿兄弟姐妹望眼欲穿
你的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国土呼声回荡
你的五湖四海心潮翻滚
你的三山五岳头颅高昂……

眺望香港
我们不能不把往日回想
眺望香港
我们难以抚平心灵的创伤
公元一八四二年
《南京条约》刻下了千古奇耻
道光皇帝在英国的兵舰前屈膝投降
林则徐在流放途中悲愤回首
米字旗在香港上空无忌地飘扬
二千一百万两的白银流进了侵略者的口袋
长江黄河从此开始流淌屈辱流淌凄凉
闭关锁国给了我们一部落后挨打的近代史
古老的万里长城啊
也无可奈何难以挺直中华民族的脊梁
啊 香港我们的香港
啊 香港你竟变成了别人的香港

眺望香港
我听到了维多利亚港湾的喧响
眺望香港
我听到了太平山峰的吟唱
当鸦片战争对中国大陆
进行疯狂破坏和屠杀的时候
香港岛在中国人滚烫的汗水声中
一寸一寸的成长
荒野辟成道路
泥塘建起厂房
山坡变为城市
渔村变成海港
啊 呻吟的 是中国人的喉咙
流洒的 是中国人的血浆
挣扎的 是中国人的意志
不屈的 是中国人的脊梁
香港啊
你在中国人的建设中高楼耸立
你在中国人的智慧中霓虹闪亮
你在一个殖民统治的国度中诉说深深的幽怨
也倾诉着久久的期望……

眺望香港
我们走过了一百五十多个春秋冬夏
眺望香港
我们经历了一百五十多次雨雪风霜
眺望香港
我们是在翻阅一部中国的国史
眺望香港
我们不能不叩问自己的胸膛
中国人发明的指南针
为什么成了外国列强跨洋过海征服中国的工具中国人发明的火药
为什么成了殖民者炸塌中华国门的炮响
中国人发明的造纸术和印刷术
为什么给西方资本主义对我国进行文化侵略
提供了便利
中国人建造的万里长城
为什么束缚住中华文明古国开拓进取的思想

啊 今天
生锈的国门已经打开
中国已选择了改革开放
远去的屈辱已是昨日的历史
中华民族将重写新的辉煌……

眺望香港
我看到了五星国旗猎猎飞扬
眺望香港
我听到了驻港军歌三军的歌唱
中国主权高于一切
祖国尊严高于一切
台湾海峡将和维多利亚海湾一同呼吸
半屏山将和太平山挽起臂膀
世界只有一个中国
我们的中国正展开飞翔的翅膀
放心吧 我们的海峡
放心吧我们的香港
中国军人将不负共和国的信任
祝福你捍卫你保卫你
我们有火红的军旗
我们有闪亮的钢枪
我们是不落的太阳

1996年12月9日
为武警福建总队文工团元旦晚会而作

10.  学习与思考  --同青年朋友共勉

               人   生
若还像一叶孤舟在水面上飘零，
那就快开起理想之帆，迎接时代的风;若还似一头野牛昏昏然，直撞横冲，那就该注射清醒之剂，或是紧紧缰绳!

人生呵，何处寻绵绵顺风、长长坦径?多风多雨，正可充实你求知的心灵!
切记:离靡靡之音方能补你清贫正气，须知:走奋斗之路才会踏上幸福之程!

                   向  往
这个字眼，会使你寻求翱翔的翅膀，这束光线，会引你跨进知识的长廊;
憧憬的神奇世界，理想的宏伟殿堂，等待你去开启它那久闭的门窗!
这是阶梯，攀者需付出血汗向上，
这是关隘，来者须拿出勇气较量!
有期冀就该迈出脚踏实地的步履啊，
愿你身后足印里丢弃下愚昧、幼稚和狂妄……

                     障 碍 
困难--是怪峰突兀陡峭难行的山梁，
矛盾--是波涛不息此伏彼起的海浪;
海之长存，能洗醒侥侥稚者的灵魂，山之长在，能磨炼懦懦弱者的胆量!

信心--勿随那海水涨潮落潮而动荡，
真知--勿因那山风忽东忽西而迷茫;
障碍哟，分明是验证愚蠢与睿智的试金石，
朋友，允许你徘徊，但切莫失掉前进的方向!

                 道     路
崇山峻岭中有路，那是开拓者的铁手铺筑;
曲曲弯弯延伸开去，后人才跟上了先驱的脚步。
茫茫原野上有路，那是汗水留在大地的记录;
垦荒播种历尽艰辛,才有那秋收时丰盛的偿付。
炮火硝烟间有路，那是生命和死亡搏斗之处;
点点热血化作春华，才有了今天游客手中的花束。
人人面前都有路，祖国正对上路者嘱咐:
万众一心穿过泥泞吧，春光不会将希望辜负……

11.  什么叫真知，我想……

是生于无知之中，却冲出了无知的路障;
是源于迷茫之中，却撕破了混沌的迷网;

是敢于打破已知的第一个新知，
是敢于揭露黑暗的第一星火光

是不惧邪恶伸张正义的呼喊，
是不为世俗缚住翅膀的飞翔;

不是紧抱已知的沾沾自喜，
不是信奉神教的作势装腔;

不是故弄玄虚的稳妥，
不是不着边际的狂妄;

不是啊，不是因它的存在墨守成规，
而是啊，而是因它的来临告别了以往……
                    1980年7月22日

12.  军营旁，一个小小山村

军营旁，
一个小小的山村，
几幢零散的农舍，
像是稀疏的星辰;
初春，小路镶缀着鹅黄远去，
盛夏，鱼塘围绕飘香的花荫，
金秋，芝麻花绽放丰收的笑靥，
银冬，马蹄印撒在雪野格外清新……
啊!与战士为邻的小村，
风貌泥土一样纯朴，
老牵动我一颗稚稚童心!

戍边巡哨，
常走临这小小山村，
隐隐约约的乡恋，
曾使我触景思忖:
小溪流水，好似诉说亲人叮咛细语，棉桃吐絮，使我想起祖父银白的双鬃柳林蓊郁，
像藏弟弟顽皮的柳哨，
果园芳馥，蓄满了故乡女友脉脉情深……
啊!给战士抚爱的小村，
心地慈母一般善良，
常慰藉我餐风饮露的艰辛!

寒暑交替，
我熟识了这小小山村，
父老兄妹，
是我亲密的左邻右邻。
拥军路哟，弹着一根欢快的琴弦，
爱民林哟，响着战士炽热的歌吟;
雄鸡啼鸣，小村赠我丹霞如火的清晓炊烟袅袅，我还小村月色安谧的黄昏……
啊!使战士眷恋的小村，
我要送给你一支深情的歌儿，
伴你春耕时的希冀，
秋收日的欢欣!

我爱你呀，
地处北疆的小小山村，
为你，我的炮车留下了深深辙印:
炮盾闪闪，像我的心在问候祖国，
炮衣飞扬，是我的理想把蓝天亲吻;哦，是谁说，
僻壤会萌生动摇的信念，
我要说:正是这山村给了我成熟的青春!啊!伴战士成长的小村，
我要献出赤子的忠诚、勇敢和热血，
保卫你白发老人的安泰,
童龄少年的春心……

13.   炮车，我的摇篮

摇过树丛、溪流、群山，
摇过戈壁、河汉、草原，
摇过日复一日的曙色、暮色，
摇过风卷云蔚的炊烟硝烟，
你载着我质朴的草绿色的生活啊，
炮车，我的摇篮!

炮车，我的摇篮，
感谢你，馈赠我战士的情感:
在颠簸的弯曲的山道，
你使我尝够初征的晕眩;
在蓊郁狭窄的堤堰，
你牵动我抖颤的心弦;
在浩瀚雪原上的篷帐，
你给我新鲜的月光;
在炮火嘶鸣下的河谷，
你叩响我胸房兴奋的门环;
呵，枫叶初红时的行军，
芦花飘絮时的野眠，
都系着我纯稚的歌啊，
炮车，你是我青春的摇篮!

炮车，我的摇篮，
感谢你，点燃我火热的信念!
当生活中的艰辛向我袭来，
我曾有过候鸟南飞的梦幻，
当社会俗风流入思绪，
我心中单纯的旗曾上下飞翻!
还有与憧憬脱节的现实，
大山中枯燥的清寒，
以及冷峻单调的口令声，
和故乡姑娘飘闪的爱恋，
都使我面对你前进的车辙
写下一张张严肃的答卷，
呵，那绿色盾板就是无畏的启示
炮车，你是我意志的摇篮!

炮车，我的摇篮，
难忘你给予我的深沉眷恋:
炮衣拂慰醇香而丰饶的大地，
炮镜亲吻山岳蓬勃的笑脸，
炮位下绽花结籽的小草，
炮轮旁欢呼跳跃的清泉，
我愿做你炮膛里彤红的霞影，
我愿做你弹壳中灼热的诗篇，
因为，我是你培育的战士，
是你呼唤的风，孕育的雷，磨砺的箭!你关注我对祖国执著的爱呀，
炮车，你是我爱情的摇篮!

14.  战士，探家归来

他探家归来了
从遥远的故乡归来
心中携着数不清的眷恋
母亲的白发飘拂着
伙伴的挽留呼喊着
还有那散发泥土香味的田园
他，携着故土的深情归来
负着军人的特殊使命归来
带回一根弹奏思念的琴弦

军旅生涯是单调的
色彩只包含草绿
战士生活是艰苦的
自豪是唯一的内涵
津贴费菲薄，风与雪缠绵
钢枪压在肩头的分量
使最为活跃的青春
也变得早熟又庄严

啊，为了祖国，他必须远离家园
为了温暖，他必须警惕严寒
为了需要，或许明天就要告别军装
但假如战争在明天打响
他也许会牺牲，伴着大地长眠
是的，一切都思考过，一切
甚至，社会俗风对“大兵”的轻视
以及纨绔子弟对军人的冷眼
既然青春要在自豪与艰苦中交错前行他，将始终敲着进军的鼓点

他探家归来了
从遥远的故乡归来
带回一颗充实的心灵
带回一个坚定的信念
啊!中国士兵的献身精神
是一泓清澈的情感……

15.深山里，我们布缆……

这里是深山
是冷风嘶叫着的秋天
灌木和落叶覆盖了山体
山谷幽清、寂静而庄严
这里隐秘，这里神秘
只有山泉和鸟语
诉说着屈折、陡峭、峻险
这里是海拔一千四百米的地方
深山里，我们布缆

这里不是喜马拉雅山
我们也不是登山队员
但在倾斜六七十度的石丛中行进
在滑润如油的茅草上行进
肩负着百八十斤的重量
脚下的每一个足印里
都刻下如同攀登珠峰一样的
深沉、雄壮、艰难
呵，在这个地处偏僻的无名山谷里
我们扛着未来战争的中枢神经
我们向着长城耸立的方向
身躯前倾着，象在为祖国拉纤…

是的，这里流过血，也流过汗
但没有泪，没有逃兵，没有悲叹
这里是士兵们显示忠诚的地方
坦率和粗犷、疲累和困苦
醒目地裸露在地层的表面
啊，这里没有丰碑
也听不到令人惊讶的赞羡
但是士兵们都知道
当战争威胁祖国安全的时候
这里，埋着一个呼唤胜利的信念

深山里，我们布缆……

16.  边境线

云和雾弥漫的山脊上
锁着一个狭长而寒酷的冬天
因雪水浇沃的不知名的小草
覆盖在这条历史留下来的
牵连着无数山口的曲线
两队士兵像岩石一样
屹守在曲线的两侧
由此，国家作为一个整体
有了显示神圣与庄严的概念

牦牛在阴山处悠闲的游移
獐子因蹦跳显得格外扎眼
山羊成群的走过这里
鹫鹰用八十里的时速
在湛蓝湛蓝的天上滑翔飞旋
一阵源于远古的自然风
在野桃树的叶片上翻动着历史
时而用男低音轻轻地
讲述着佛教徒的虔诚与辛酸
来自中国大陆北部平原的
因紫外线强照射而皮肤黝黑
已习惯于呼吸缺氧空气
远离了亲爱故乡的士兵们
荷枪走在这曲线的北侧
哼着流行歌仿佛无事一般
他们用粗犷的男子的脚步
丈量着属于自己一方的每寸土地
他们用微笑、用自信心
使脚下这条容易躁动的神经
变得松弛、轻舒、和缓

喜马拉雅已将他们修炼成神中之神
用风雪，用糌粑，用军人的使命感
他们自诩为大山的儿子，并且宣称
喝发涩的青稞酒已能品出其中的甘甜在这条系着艰苦与忠诚的道路上行进他们常常与邻国的持枪者相遇
他们是自豪而骄傲的
因为与对面的大胡子兵相比
他们显得十分年轻英俊
当然还有隐伏着的
不随便外露的坚强勇敢

曲线无声地向前蜿蜒
脚步响着，如同当年少先队的鼓点
在一块界碑处
一个战士稍稍落后于巡逻的队列
他揉了揉被风吹红的脸庞
伫步望着遥远的北方，深情地说:
妈妈，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
我真想吃一碗您做的抻面……
   1985年8月草于西藏林芝、米林

17.   界碑的心
--一个边防战士的誓愿

假如有一天，我会流着鲜血，
捂着弹击洞穿的胸膛长眠在这里，
战友们啊，请把我埋在边境线上，
我就是界碑，我会永远站立!
为了警惕敌人觊觎的觑探，
我要终生守护这块前哨阵地……

请告诉我慈祥可敬的妈妈，
不要悲伤，不要沉痛，不要哭泣;
我会记住妹妹甜美的伢歌，
我会记住弟弟悦耳的柳笛;
我会牵挂青山--父亲的容颜，
我会不忘小溪--母亲的乳汁;
我会送给故乡温馨的风，
一块界碑--遥寄祝福的期冀!

请告诉我青梅竹马的女友，
莫忧郁，莫胆怯，莫丧失生活的勇气!我仍然是你窗前的凤尾竹，
我仍然是你天天可见的晨曦!
战士的誓言会点燃你理想的火花，
战士的情操会带给你纯洁的回忆。
我会送安谧慰你新居的窗棂，
一块界碑--追思高尚的友谊!

请告诉我同龄的年轻伙伴，
掸掉风尘，正视现实，审阅自己的履历!
请连接姐姐被切断了的歌喉，
请追寻父兄艰苦创业的足迹!
我将是你徘徊迷惘时的警钟，
我将是珍惜年华的标志。
我会送去祝贺或惋惜的歌，
一块界碑--遥述青春的价值!

请告诉生机勃发的祖国，
记住春天，记住冬天，记住历史!
我愿做四化途中的路标，
我愿做呼唤奋斗的旗帜，
我倾听你春播时飒飒的风，
我沐浴你秋收日溶溶的雨，
我默数你一天天前进的脚步，
一块界碑--献上赤子的敬意!

假如有一天，我会流着鲜血，
捂着弹击洞穿的胸膛长眠在这里，
战友们呵，请把我埋在边境线上，
我不会懊悔，我将自豪欢喜，
我将注视你们战斗的身影，
我就是界碑，我会永远站立……

18.    外婆

外婆在远方睡着了
一架古老而淳朴的纺车
在重叠着艰辛与皱褶的岁月中
止息了善良的旋转
线锤坠地之声极其微弱
带走一个久远的瞬间

很早很早就成为
孤独幽寒的月亮
缺少太阳的生活凄清窘迫
柔情却对儿女异常深切
苦  认命  与世无争
儿女的儿女感慨亦极深
那条生命之路
古稀之年刚接触希望
路却断了
雪发慈颜常使隔代之人垂泪
垂泪者无语
无语者是我

因为从军
因为变做一棵北国罗汉松
因为十四个春秋远离乡土
并且从此未曾归过故里
因为学会在呼伦贝尔草原奔跑
因为习惯了在长城之外筑巢
因为熟识战事栖身于红土地
以及亲吻大西南
      那条流淌藏语的江
因为国土之东之西之南之北
都属于我都拥抱我
我便失踪于外婆的视线之外
外婆从此在思念中衰老
总在梦海中打捞我的童年
那是个没有胡须一脸稚气
永远不会成熟的故事

穿国防绿是没有遗憾的
上战场是没有遗憾的
走泥泞又缠脚的血沼也没有遗憾
祖先留下的忠孝难以两全之古训
却给我一泓苦涩的海
军人之魂魄之帆起落于日月之潮
日月之潮潮之涌流荡于额纹之间
外婆失去了心岸之一隅
帆没有归宿难望又难忘
外婆有久久遗憾
爱是需要报偿的
虽曾有淡漠有忽略有悠远

戎马生涯悲壮之歌愤与恨
思念深蕴和平与战争之巅
远方那片长紫荆的平原
是外婆的平原上
那个古冀州是外婆的古冀州
屹立于燕赵之乡
燕赵之乡多慷慨之士
情纯于斯血浓于斯心明于斯
外婆仍在讲古冀州历史

外婆在远方睡着了
我久久回觅吮乳之源血之源
终难忘却家族月中
       这最幽古的一轮
祭她 拜她 祈祷她
军人在战场无泪
无泪在人生有流泪之泉
无泪在世界有流血之年

19.     生命礼赞(诗朗诵)
--为“祝你平安”文艺晚会而作

当一轮红日像初生的婴儿
拱破了东方的地平线
当汹涌的海潮如万马奔腾
敲击出惊天的呐喊
当大森林在春雨的歌吟中
又绽发蓬勃的新绿
当战火烧灼的土地上
轻轻流淌着令人欣慰的清泉
生命便以它昂扬向上的千姿百态
以它各具特色的顽强意志
为我们
为我们的民族
为我们的国家
为我们这个世界
写下了一首首令人惊诧
令人赞叹
令人祝福的诗篇

生命是自豪的
自豪在于她的生存过程并不平凡
生命是坚强的
坚强在于她的前进步履异常艰难
生命是痛苦的
痛苦在于她的收获季节过于漫长
生命是伟大的
伟大在于她的博爱精神世代流传

生命是一艘小船
常常会在风浪的袭击中折断桅杆
生命是一朵小花
常常会在秋霜冬雪中零落凋残
生命是一条小溪
常常会在恶劣气候下断流失踪
生命是一枚驼铃
常常会在荒野大漠中寻找和呼唤……

生命啊
可以是集合起来的船队
挽起手臂能冲过所有的暗礁险滩
生命啊
可以是花团锦簇的大地
铺展开来能让人的四季风和日暖
生命啊
可以是汇聚四海的江河
敞开怀抱 能让人生之舟千帆竞渡
生命啊
可以是绵延不绝的驼阵
众志成城能御铺天盖地的风沙弥漫……
生命多好啊
她不会因日出日落而自怜自叹
生命多美啊
她不会因月圆月缺而丧失信念
生命如酒
酒的醇浓让人如痴如醉
生命如歌
歌手们唱着希望唱着祈盼

重视生命吧
我们会让所有的昨天为今天服务
珍惜生命吧
我们会加倍爱惜每一滴鲜血每一滴热汗
爱护生命吧
我们会让真善美的种子萌芽在每寸土地
保护生命吧
我们会让天下所有的母亲发出由衷的赞叹
赞颂生命吧
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
祝福生命吧
幸福健康平安祥和
是我们向祖国向人类世界发出的
真诚礼赞
作于2002年6月11日凌晨
北京 国安剧院

20.  天安门前，五分钟的军歌

时间:盛暑的8月中旬的1天·午·12时地点:北京·我久已渴盼的天安门前
--题记

华表下，
将军装庄重的一整
双脚并立，目光向前方平视
在车流与人流通行的一侧
在北京中轴线的中心位置
在国旗高高飘扬的地方
我，向前方致敬
我要让自己的目光与沉思
在这里，伫立五分钟

五分钟，一个短短的时刻，
我要在历史博物馆中追思
要在人民大会堂里倾听
要在英雄纪念碑下默立
要围绕天安门广场走行
我要把祖国的历史
民族的起落
以及老人蹒跚的步履
和孩子们欢乐的笑容
全部装进，储存进
我--一个中国士兵的心灵

在这里，我
向父亲们和母亲们致敬
向城镇和村寨致敬
向撑起我筋骨的昆仑致敬
向哺育我成长的黄河致敬
向一切耕耘者和创造者致敬
时代，请原谅我
在这个时间和空间
都显示庄严的地方
用一个挺立的感叹号
来标榜自己军衣的草绿
和帽徽领章的鲜红

啊，五分钟，天安门广场
将给我宝贵又丰富的馈赠
我要把这里的活泼、欢乐、庄严、神圣
全部携到我持枪驻守的边境
用以填补那里的
空旷、寒冷、陡峭、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