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源于网络,作者韩天衡,1940年5月生于上海,江苏苏州人,号豆庐、近墨者、味闲,中国篆刻艺术家。专工篆刻,兼国画,以花鸟见长。现为上海中国画院艺术顾问(一级美术师),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鉴定、收藏委员会副主任,曾为上海书法家协会副主席,西泠印社副社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上海吴昌硕艺术研究协会会长,上海美术家协会理事,上海交通大学兼职教授。
篆刻中的“印里”与“印外”
文/韩天衡
画画有写生,书法篆刻没法写生的。祖先给我们创造这门艺术,入门除了临摹学习,几乎再无第二条途径。有些大艺术家,也是在有相当深厚的积累和感悟之后才有“屋漏痕”、“折钗股”、“万物皆入书、入印”的超跨度的变通能力,初学者只能“印内求印”,印宗秦汉、隋、唐、明清流派印,在婴儿期不吃这口奶是不行的。
浙派创始人丁敬就说,周、秦、两汉、魏晋、隋、唐、元、明、清每一个时代都有特色,把印里的营养都吃遍了。邓石如开始了“印外求印”的观念,以篆书入印,他的印是有起、落笔的,其印不全是从印里来,是从碑刻里来的。
△是有留人处(韩天衡刻)
赵之谦的聪明在于,他所处的时代出土了很多前人未见的既古而又新的文字,他是非常敏锐而且擅化的人,善于将新出土材料直接用入刻印,所以五百多年的明清篆刻史,像赵之谦这样的百变金刚就这么一个。
一个真正的大篆刻家,绝对是有自己的一套独创的新理念,不见著述、不讲出来不代表他没有,这是我们研究篆刻史的人必须要敏锐感觉并注意的。
△可贵者胆(韩天衡刻)
之后的吴昌硕,从出土的封泥之中体会到了一些瓦甓之美,斑驳之妙封泥印不是平面的,而是有起伏的,富有轻重节奏感。线条亦不是光溜平滑的。而是有浮雕般的质感,吴昌硕感悟到这点,他高明的做印技巧是前无古人的。古人也做印,是将刻好的印放在一个小盒子里面,吩咐书童摇,以此达到做旧目的。而吴昌硕是理性的,带有很高的艺术内涵去做印,其印铃盖出来的印面效果,在平面纸具有浮雕般的质感。
搞篆刻的人,首先要在印里好好学习,日后再要到印外去好好参悟,这印里和印外是一个辩证关系。路不是已经被前人走完了,而是要靠你自己去发现。
△ 看尽江湖万千峰(韩天衡刻)
我年轻时是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19岁那年当海军到温州,从船夫摇橹过程中发现自在入水浅,遂得篆刻中深入不如浅刻。此外,真正优质的长线条是由若干曲线组成的,比如用圆规画出的圆,那是缺乏趣味的。这与我们书法里的提按起伏同理,好的篆刻家要有很强的变通能力,要努力去发挥艺术的想象力。
刻印中有疏密的关系,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喜欢看古巴女排和中国女排比赛,男排只讲扣杀没有看头,女排比赛两强相遇,根据球路,则有站位换位和大密大疏、且出人意外节奏的变化,这不仅是看球,而是去关注全场瞬间千变的章法布局,我以为对刻印的布局就大有裨益。
△逃禅煮石(韩天衡刻)
古人的“计白当黑”、“积点成线”,虽然这些话经典,但我们更应该从生活当中去真正感悟活生生的、有滋有味的章法布局和线条挥运。比如以前我们部队拔河,绳子放在地上并不见力量,但拔河时,两队都拉着这绳子,此时绳子一会朝左、一会朝右,这富有张力和阻力,这有生命活力的绳子就等同于篆刻里最优质的线条。
所以搞印章的人更应该从潜移默化的生活中去感悟、去发现,在具有一定基础之后,这些就演化成为艺术中非常重要自我而独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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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印:文彭“琴罢倚松玩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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