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 桥

谈歌

黎明前的山村一片寂静，狗不叫，鸡未鸣，人们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忽然，暴雨从天而降，事先毫无征兆。眨眼间，洪水咆哮着从山谷里倾泻下来，冲进家家户户。

村民们都惊醒了，翻身下床，却一脚踩进水里。“发水啦！”人们惊恐地喊着，一百多号人跑到街上。只见一米高的洪峰像一堵墙，由村南压过来，东西两面都没有路。只有北面有座窄窄的木桥。人们疯了似的向北拥去。

木桥前，没腿深的水里，站着村党支部书记，那位全村人都拥戴的老汉。他盯着拥挤的人群，双眉紧皱，神情镇定，就像一座山。人们看见老汉，便停住了脚。

“桥窄！排成一队，不要挤！” 老汉的嗓音沙哑了，“党员排在后边！”有人嘟囔：“党员也是人。”老汉冷冷地说：“可以退党!到我这儿报名。”没人再吱声。一百多人很快排成队，依次从老汉身边奔上木桥。

水面没过人腰，人很难站稳了。老汉突然冲过去，从队伍里拽出一个小伙子，吼道：“你还算是个党员吗？后边去！”他凶得像只豹子。

小伙子松开扶着老太太的手，瞪了老汉一眼，一扭头，站到了最后。

木桥开始发抖，吱吱作响。水爬上了老汉的胸膛。只剩下他和小伙子了。小伙子推了老汉一把，说：“你先走！”“少废话，快走！”老汉用力把小伙子推上木桥。突然轰地一声，那桥塌了,小伙子掉进水里。老汉一把没拽着，一个大浪打来，两人都被洪水吞没了。只剩下一片白茫茫……

一周之后，洪水退了。一位老太太，被人搀扶着，走到这里。她来祭奠两个人：她的丈夫和她的儿子。

一年之后，这里架起了一座铁桥，乡亲们都管它叫“党桥”！

（62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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