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新年刚过，手机里收到曹灿先生发来的一条信息：请柬，邀请我参加2011年1月24日北京语言学会朗诵研究会的年会，我不敢相信是真的，我睁大眼睛看了好几遍才确定是真的，我马上回复道：我一定参加，需要帮什么忙吗？回复说："你在会上朗诵一个作品吧。"老人家还叮嘱主持人，一定安排好我的朗诵。那一天一篇《李白醉了》让全场的嘉宾翘首称赞，走下台后我问曹老：“您看我读的行吗？”曹老微笑着说："我没看错你，其实呀我早就认识你，你的名字很好记，那是八十年代中期，有个演讲比赛我做评委，你还记得吗？"我忽然想起那是1985年我代表北京军区政治部参加了一个演讲比赛，我拿来一个第一名，评委有曹灿、周正等，我都忘了的事情，曹老居然还记得。

有一天曹老来电话：“米鸥呀，有这么个事情，我们有个朗诵考级委员会，请你来朗诵教师培训班当授课老师”。我说：“我行吗？”他说：“你当然行！”之后我就成为了文化部朗诵考级委员会朗诵教师资格认证培训班的一名专职朗诵教师，到今年整整10年。

每当参加演出，或者参加会议和活动，遇见曹老时我就提出：“我要拜您为师。”他总是说：“你已经是专业演员了，又是专职朗诵教师，拜什么师呀。”三四次的拒绝后，有一天曹老发给我一条短信：“鸥子呀，你已经是功成名就小有名气，也是桃李满天下，还有点小才气，我不能掠美呀。”之后我没再提拜师一事。

2011年4月份，我听说曹老要在11月份开个人朗诵专场，我就打电话给曹老，我要为他写一首诗，曹老当时就拒绝的说道：“不用！我不喜欢歌功颂德的那些东西，你不要写！”当时他的那种严肃严厉地语气让我感到一惊，这更加让我对老人家敬佩和敬仰了，此时他的人格魅力深深地打动着我，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拜老人家为师。

我还是要为曹灿先生写一首诗，我查阅大量资料，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创作出了诗歌《生命如歌》献给人民艺术家曹灿先生。在我一次次的真诚的请求下，《生命如歌》终于在曹灿从艺60年曹灿个人专场朗诵会上进行了朗诵表演，我和著名朗诵表演艺术家张英敏老师一起对诵，北京景声朗诵团参加合诵，演出得到全场观众的热烈掌声。朗诵会快结束时，通知我去大堂接受采访，面对摄像机我谈到了朗诵艺术应该为大众服务。

过了几天，曹老打电话给我：“鸥子呀，你好风光呀，你的镜头比方明和虹云老师都多，你看看电视，过一会还播。”果然采访我的镜头真的挺长，我突然间看到采访时有一行字幕：曹灿先生的徒弟米鸥。顿时惊喜万分，一个电话打到曹老家，我说：“曹老呀新闻我看了，采访我时字幕显示`曹灿先生的徒弟米鸥\'，这回全中国人民都知道我是您徒弟了，您不收我也不行了。”曹老在电话里哈哈大笑。放下电话，我编辑打印了一本相册，都是我从20几岁学表演，之后当演员、演话剧、拍电影的照片，彩打了一大本，买了点水果，开着车就奔了曹老家。进了门后，我打开相册一一讲述照片背后的故事。之后为老人家磕了三个头，深深地鞠了三个躬，说："我16岁父亲去逝，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父亲。"此刻师父深情地嘱咐我一句话：做我的徒弟要“谦慎朴诚”，并亲笔书写这四个字送我，这一天是2011年11月17日。

师徒如父子，自从成为曹灿先生的徒弟之后，我就把先生当做亲生父亲，对老人家毕恭毕敬，我很少当众提及我是曹灿先生的徒弟，生怕我的一点小的言行失误，影响老人家的声望。每当我快言快语时，总要想起师父的叮嘱“谦慎朴诚”， 这四个字一直警醒着我，尽管我努力的去做，但还是差距很大，还需加倍努力。

我从2004年开始就利用互联网进行朗诵教学，以网名“北京诗鸽”开办了《北京诗鸽朗诵艺术学院》教学至今，师父也是与时俱进的人，电脑上网都会，还经常化名“老玫瑰”潜入我的教学房间去听我讲课。

2013年春节去看望师父，诚请道：“师父，我想在现实中开一场个人朗诵会，您看我够水平吗”，师父当即眼睛一亮说道：“当然够水平，可以的，我支持！”我接着说道：“那我选好了作品，您得帮我把把关。”师父愉快的答应了，还亲自去东图找肖馆长和左馆长约定剧场，并为朗诵会亲笔提字《苍天》。              
我精心的准备，时不常地跑去师父家，让师父给我一个个的说作品，2013年的5月26日《苍天》米鸥个人朗诵专场会在北京成功举办。

2017年6月北京广播电台培训中心，安排我录制几篇如何朗诵古诗文的讲座课件。我录好了三篇就发给了师父，让师父帮我审查一下，师父在病中强忍病痛看了我录制的《春江花月夜》《琵琶行》《将进酒》的视频讲座课件，并微信留言：看了琵琶行的文字和视频，看时间长了太累，明天再看春江。首先感觉你非常用功，也很认真，这在我的学生当中是独一份，有这精神你就会有大成就，我为你高兴！这是做徒弟后第一次看到师父夸我。

这些天我每天都来病房守望师父，老人家一直昏迷的睡着，昨天他醒了，我立刻走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说：“师父，我是米鸥，鸥子。”师父强睁开眼，吃力地说出：“米..鸥、鸥…子”，师父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攥着我的手，我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今天我是看着显示器上的心脏和血压的数字从100，慢慢的降到了0，时间指向2020年1月8日15点18分，享年87岁。

师父走了，走的很安祥，他的声音、他的笑貌、他的叮咛、他的品格永远刻在我的心里。

——2020年1月8日 深夜11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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